夢 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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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 01
午後。
曹操已經在橫梁上等了很久，久到他有些昏昏欲睡。
炎炎夏日悶得人有些喘不上氣來，即便是坐著一動不動，汗也會很快浸透衣背。前幾日剛下過雨，天晴以後更顯燥熱。
曹操沈默著看了看手上的短刀，此時握著刀柄的掌心有些發燙。將其換到了另一只手中，並輕輕甩了幾下，還好，現在沒那麽燙了。
看到窗外隱隱有人影閃過，曹操屏息去聽，發現是這府上負責掃灑的仆役，這才松了口氣。一邊朝著發燙的掌心吹著涼氣，一邊仔細打量起了周遭的環境。
這裏是中常侍張讓的宅邸，曹操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，畢竟自己的祖父曹騰任大長秋，與這裏的主人倒是也有些交情。曾經他作為晚輩登門拜訪自然也不止一次，所以他很清楚這裏的布局。
現在所在的這間書房坐北朝南，采光極好，門窗雖緊閉著，可仍有連綿不絕的鳥叫蟬鳴傳入耳中。吱呀一聲，門開了，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清風。
一名仆役進來掃灑，這時曹操早已縱身躍到了房梁上，又有厚厚的帷布遮擋，尋常人很難發現他。
午後的陽光裏飄著陣陣浮塵，頓時看得曹操心裏發毛。這時候要是打個噴嚏的話，那一切就全完了。
曹操打量著這仆役的動作，又從懷裏摸出一方黑布悄悄蒙上了面，這才放下心來。
和往常不同，今天他並不是大搖大擺從正門進來的，而是偷偷翻墻進來的，這也是為什麽他要小心翼翼地躲在這裏的原因。
他是來行刺的。
這個時間的那人應該還在宮裏，而他之所以來這麽早，為的就是提前埋伏好，到時打他一個措手不及。
仆役忙活了一陣後就掩上門離開了。
為了確保更好的通風，窗戶沒有被再次關上，而是直接大敞著。更多的風從窗外吹了進來，滿室涼風。
曹操知道這時不會再有人過來了，就從梁上下來，仔細觀察著屋內的陳設，整個人卻始終處於窗戶的盲區中。
為了防止身份洩露，曹操選的是最常見的五尺長刀，攻擊範圍十分小，所以要做到一擊必中。
看了看屋內琳瑯滿目的陳設，曹操一時間有些咂舌。這老小子這麽些年是真沒少貪啊。
金銀珠寶，文玩玉器，名人字畫，各式各樣的珍寶琳瑯滿目地擺在這間南北通透的書房，書架上還堆放著許多絕世的孤本。
曹操粗略掃了一眼，考慮著要不要趁他剛進屋時就發難，大不了自己殺完人直接跑了就是。
曹操又轉念一想，不如再隨手順走一兩樣東西會更穩妥。這樣一來別人也會以為是盜賊行竊，不慎東窗事發後失手誤殺了主家。
斷然不會想到這是一場蓄意的謀殺。
想到這裏他打量了一圈書房，擺放在書架上層的一卷古籍吸引了他的註意力。曹操提氣一躍，將其穩穩將其拿在手裏，又仔細端詳了刻在上面的幾個篆體文字，隨即將其塞在了懷中。
順手又從屋內挑了幾個輕巧的物件一同塞了進去，曹操身前頓時像是多了一副盔甲一般，看起來有幾分滑稽。他又悄悄翻亂了房中的東西，一個完美的“案發現場”就這麽偽造出來了。
大功告成之後曹操滿意地環顧了一圈，隨後再次躍到了梁上，閉目等著苦主的到來。
晚上。
推門進來的張讓看到屋內遭了竊，窗戶還開著，正要往窗邊走去，一柄利器就抵在他後頸，徑直便刺了進去。
張讓求生心切，掙紮間一個肘擊恰好撞碎了“賊人”懷中的玉杯，曹操吃痛地松了手，張讓也僥幸得以逃脫。他捂著流血不止的脖子厲聲高呼救命，可沒跑出幾步便摔在地上，還帶倒了手邊的一個架子。
一柄存放在木架上的如意摔斷後被張讓撿起來死死攥在手中，月光下他的眼神中沒有半分避讓，緊盯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賊人。
曹操預料到了這人會不好殺，因此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手，沒想到還是棋差一著，竟讓這人逃了。
曹操眼見一擊不中，狠了狠心就要繼續下手，可這時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卻容不得他再有其他動作。這樣糾纏下去的話他肯定要暴露身份，只好借著月色的掩護匆匆逃走。
這次曹操只帶了一把短刀，交戰十分不利，況且他現在急著脫身，雖身中幾刀卻絲毫不敢戀戰。他且戰且退來到墻邊，提著輕功就翻了出去。
街上這時已經沒了過往的行人，身後的追兵很快就會趕到，此時如果在街上亂跑，與活靶子沒有任何區別，他必須要迅速脫身。
刑不上大夫。夜間雖有宵禁，可制訂規則的人，往往不用遵守規則。
不遠處的一處豪氣十足的宅邸倒是燈火通明，門口走出三兩成群的酒鬼，一個個身形搖晃得厲害，顯然都喝了不少。
好機會。
等候多時的各家家仆都牽了馬車過去，曹操暗中靠近了其中一輛，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裏靜靜等待著。
很快外面的寒暄聲便逐漸小了下來，這些酒鬼們也各自被扶上了馬車，可曹操卻註意到了一絲異樣。
自己所選的這家主人步伐沈穩，多半沒有喝醉。這下可難辦了，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另選馬車了。
車內有人。
荀彧上車的動作慢了一拍，因為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從自己的車內散發出來，甚至馬車的門框上還有幾滴血跡。
這人是誰？自己還要繼續上嗎？
荀彧環顧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，他註意到旁邊的張讓府邸隱隱傳來了陣陣騷動，似乎是出事了。那自己車上的這個人，想必就是始作俑者了吧。
荀彧無聲笑了一下，順手將血跡抹去，彎腰就要走進車內。在撩開車簾的同一瞬間，果然有一把短刀架在了自己咽喉要害處。
嗯，身手不錯，是個練家子，也難怪會有這份氣魄。荀彧沒有說話，而是停在了原地。
曹操看這人一聲不吭很是上道，倒也十分不客氣，半脅迫半推搡地將荀彧拖進了馬車，待到兩人坐定之後，他壓低聲音吐出來兩個字：“別動。”
原來是你。黑暗中荀彧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，楞了一瞬。
這時車外傳來一陣聲音，追兵已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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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後。
曹操已經在橫梁上等了很久，久到他有些昏昏欲睡。
炎炎夏日悶得人有些喘不上氣來，即便是坐著一動不動，汗也會很快浸透衣背。前幾日剛下過雨，天晴以後更顯燥熱。
曹操沈默著看了看手上的短刀，此時握著刀柄的掌心有些發燙。將其換到了另一只手中，並輕輕甩了幾下，還好，現在沒那麽燙了。
看到窗外隱隱有人影閃過，曹操屏息去聽，發現是這府上負責掃灑的仆役，這才松了口氣。一邊朝著發燙的掌心吹著涼氣，一邊仔細打量起了周遭的環境。
這裏是中常侍張讓的宅邸，曹操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，畢竟自己的祖父曹騰任大長秋，與這裏的主人倒是也有些交情。曾經他作為晚輩登門拜訪自然也不止一次，所以他很清楚這裏的布局。
現在所在的這間書房坐北朝南，采光極好，門窗雖緊閉著，可仍有連綿不絕的鳥叫蟬鳴傳入耳中。吱呀一聲，門開了，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清風。
一名仆役進來掃灑，這時曹操早已縱身躍到了房梁上，又有厚厚的帷布遮擋，尋常人很難發現他。
午後的陽光裏飄著陣陣浮塵，頓時看得曹操心裏發毛。這時候要是打個噴嚏的話，那一切就全完了。
曹操打量著這仆役的動作，又從懷裏摸出一方黑布悄悄蒙上了面，這才放下心來。
和往常不同，今天他並不是大搖大擺從正門進來的，而是偷偷翻墻進來的，這也是為什麽他要小心翼翼地躲在這裏的原因。
他是來行刺的。
這個時間的那人應該還在宮裏，而他之所以來這麽早，為的就是提前埋伏好，到時打他一個措手不及。
仆役忙活了一陣後就掩上門離開了。
為了確保更好的通風，窗戶沒有被再次關上，而是直接大敞著。更多的風從窗外吹了進來，滿室涼風。
曹操知道這時不會再有人過來了，就從梁上下來，仔細觀察著屋內的陳設，整個人卻始終處於窗戶的盲區中。
為了防止身份洩露，曹操選的是最常見的五尺長刀，攻擊範圍十分小，所以要做到一擊必中。
看了看屋內琳瑯滿目的陳設，曹操一時間有些咂舌。這老小子這麽些年是真沒少貪啊。
金銀珠寶，文玩玉器，名人字畫，各式各樣的珍寶琳瑯滿目地擺在這間南北通透的書房，書架上還堆放著許多絕世的孤本。
曹操粗略掃了一眼，考慮著要不要趁他剛進屋時就發難，大不了自己殺完人直接跑了就是。
曹操又轉念一想，不如再隨手順走一兩樣東西會更穩妥。這樣一來別人也會以為是盜賊行竊，不慎東窗事發後失手誤殺了主家。
斷然不會想到這是一場蓄意的謀殺。
想到這裏他打量了一圈書房，擺放在書架上層的一卷古籍吸引了他的註意力。曹操提氣一躍，將其穩穩將其拿在手裏，又仔細端詳了刻在上面的幾個篆體文字，隨即將其塞在了懷中。
順手又從屋內挑了幾個輕巧的物件一同塞了進去，曹操身前頓時像是多了一副盔甲一般，看起來有幾分滑稽。他又悄悄翻亂了房中的東西，一個完美的“案發現場”就這麽偽造出來了。
大功告成之後曹操滿意地環顧了一圈，隨後再次躍到了梁上，閉目等著苦主的到來。
晚上。
推門進來的張讓看到屋內遭了竊，窗戶還開著，正要往窗邊走去，一柄利器就抵在他後頸，徑直便刺了進去。
張讓求生心切，掙紮間一個肘擊恰好撞碎了“賊人”懷中的玉杯，曹操吃痛地松了手，張讓也僥幸得以逃脫。他捂著流血不止的脖子厲聲高呼救命，可沒跑出幾步便摔在地上，還帶倒了手邊的一個架子。
一柄存放在木架上的如意摔斷後被張讓撿起來死死攥在手中，月光下他的眼神中沒有半分避讓，緊盯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賊人。
曹操預料到了這人會不好殺，因此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手，沒想到還是棋差一著，竟讓這人逃了。
曹操眼見一擊不中，狠了狠心就要繼續下手，可這時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卻容不得他再有其他動作。這樣糾纏下去的話他肯定要暴露身份，只好借著月色的掩護匆匆逃走。
這次曹操只帶了一把短刀，交戰十分不利，況且他現在急著脫身，雖身中幾刀卻絲毫不敢戀戰。他且戰且退來到墻邊，提著輕功就翻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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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不上大夫。夜間雖有宵禁，可制訂規則的人，往往不用遵守規則。
不遠處的一處豪氣十足的宅邸倒是燈火通明，門口走出三兩成群的酒鬼，一個個身形搖晃得厲害，顯然都喝了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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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候多時的各家家仆都牽了馬車過去，曹操暗中靠近了其中一輛，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裏靜靜等待著。
很快外面的寒暄聲便逐漸小了下來，這些酒鬼們也各自被扶上了馬車，可曹操卻註意到了一絲異樣。
自己所選的這家主人步伐沈穩，多半沒有喝醉。這下可難辦了，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另選馬車了。
車內有人。
荀彧上車的動作慢了一拍，因為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從自己的車內散發出來，甚至馬車的門框上還有幾滴血跡。
這人是誰？自己還要繼續上嗎？
荀彧環顧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，他註意到旁邊的張讓府邸隱隱傳來了陣陣騷動，似乎是出事了。那自己車上的這個人，想必就是始作俑者了吧。
荀彧無聲笑了一下，順手將血跡抹去，彎腰就要走進車內。在撩開車簾的同一瞬間，果然有一把短刀架在了自己咽喉要害處。
嗯，身手不錯，是個練家子，也難怪會有這份氣魄。荀彧沒有說話，而是停在了原地。
曹操看這人一聲不吭很是上道，倒也十分不客氣，半脅迫半推搡地將荀彧拖進了馬車，待到兩人坐定之後，他壓低聲音吐出來兩個字：“別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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